01
萧瑟的寒风卷着发黄的落叶,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远处的环卫工人,唰唰的扫着路面,无休无止。
我站在门口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五十多岁,一身破旧的衣服包裹着又矮又胖身体,头发乱糟糟的被胡乱的扎起,浑浊的眼睛流出更加浑浊的眼泪。
她的嘴一张一合不停地说着什么,露出了发黑的牙齿。颤巍巍站着,与我身后的豪华别墅显得格格不入,甚至她身旁刻着暗纹的金色铁质大门都比她高贵典雅。
就是了她吧!我心里咯噔一下,明白了这个女人嘴里讲述的身世。
她叫赵小花,她是我的母亲,确切的说,是生我的女人。
我匆忙转身回家,关上了大门,隔着铁门冲他吼"你滚!"然后,我将自己深深地埋在沙发里。
妻子走过来,轻轻抱住我,我颤抖如筛糠的身体才慢慢平静下来。
门外传来那个女人哀嚎,我的眼泪终于顺着脸颊一点一点滑了下来......
02
我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家,据说我父亲打了半辈子光棍,三十岁才娶上老婆,并很快生下了我。
三十一岁才得了儿子,父亲对我万般疼爱,甚至舍不得让我自己走路,我在父亲的脊背上无忧无虑的长到了七岁。
平静的日子,也就在这一年被打破。
一天,父亲急匆匆的回家,抓住赵小花的胳膊,眼珠子似乎要从瞪着的眼睛里蹦出来,他嘶吼着指着我说"这孩子的不是我的吧?"
赵小花浑身发抖,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那天父亲狠狠的打了她一顿,我从没见过父亲发那么大的火,吓得贴墙站着,大气也不敢吭。
从她断断续续的哭诉中,我懵懵懂懂地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赵小花与我父亲成婚不久便和隔壁村的一个有夫之妇勾搭在了一起。
有一次夜间浇溉麦地,赵小花来地里接替我父亲,父亲回家吃饭的功夫,一个男人路过,看见她一个女人独自在田间,就凑过来跟她闲聊。
越聊越热,男人就开始言语挑逗,说她长得如花似玉,像极了那下凡的仙女;又说她身材婀娜有致,像是在广寒宫里翩翩起舞的嫦娥;还说她气质超凡,比那些挂历上的模特强上百倍。
然后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刚才那几句话说的她心花怒放,她没有拒绝。含羞带怯的,跟男人约定了见面地点,男人便匆匆离去,去约定地等待了。
不一会我父亲吃完饭返回地里,初冬的风冷的刺骨,更何况是夜里,父亲怕她受寒,嘱咐她快快回家睡觉去。
赵小花连声答应着,赶紧把铁锹递给父亲,拍了拍身上的土,满眼含笑地离开了。
只是,她并没有回家,而是去约会情夫,与那个野男人厮混在了一起。此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他们经常趁我父亲不在,偷偷约会,成了名副其实的奸夫淫妇。
流言蜚语很快传的漫天遍地,有人实在看不过去,但又不好明说,就隐晦地暗示父亲,父亲善良淳朴,又一向待她如珍如宝,从来就没有把别人的话放在心上。
得知她怀孕的时候,父亲高兴的一晚上没有睡着。一直再想,明天要找村东的木匠做个小床来,还要再做个木马;这段时间,要加倍做工,多挣点钱,买点鱼肉给妻儿补充营养;又想着,要赶紧告诉奶奶,得让她着手开始做小衣服,准备尿布......
在父亲和奶奶的精心呵护下,赵小花很顺利的度过了十月孕期。
生我的那天,东方朝霞火红一片,太阳徐徐升起,顷刻便光芒万丈。父亲给我取名晨阳,抱着我到处炫耀,对赵小花更是加倍疼爱。
可是,她并没有因为父亲脸上填满的幸福而悔恨,也没有因为父亲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而感到羞愧。
她恬不知耻的享受着父亲带给他的安稳,又舍不得割断与野男人的媾和。
直到那个男的老婆忍无可忍,直接找到了父亲,父亲才确定的知道这个早已算不上秘密的秘密。
那一夜,我在赵小花的哭泣声和父亲吐着烟圈的叹息声中睡着了。
早上早早地醒来,我看到父亲还蹲在木门后的墙角里,一口一口的抽着他的旱烟。他使劲吸一口,那烟便一圈一圈从他的鼻子,嘴巴里冒出来,烟气弥漫,把他层层包裹着,缠绕着。
我七岁了已经能从昨天发生的事情里判断出家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事,而这件事仿佛与我也有关系。
我从床上溜下来,小小的手抚着父亲脸上深深的皱纹,我说"爹,等我长大,帮你打死那些欺负你的坏人!"
父亲把我紧紧搂在怀里,低沉的哭泣声压抑又悲伤。满地的烟灰伴着父亲沉重的呜咽,我知道他肯定遇见了很愁人很愁人的大事。
现在想来,那一夜,对于父亲来说是多么的煎熬。
可我父亲还是原谅了她,我猜,可能是舍不得我,也舍不得她吧。
我多么希望,我的家就此归于平静,还能像以前一样温馨又快乐的生活。
03
然而,有一天早上,我和父亲醒来,就找不到赵小花了。
父亲粗大的手牵着我稚嫩柔软的小手,到处寻找。
那个野男人的老婆哭喊着来到我家时,父亲才清楚的知道,赵小花和她的情人私奔了。
多么荒唐可笑的剧情,伤害别人的人得到了谅解,不知悔改的又一次伤害了原谅他们的人。难道善良的人就应该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被伤害?
我的父亲,这个纯朴善良的男人,再一次成了全村人的笑柄。
父亲紧了紧拉我的手,说"儿子,别怕,还有爹在!"
以后,我和父亲开始了相依为命的日子。
父亲每天不仅上工干活,还要兼顾地里的农活。但是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伺候我的一日三餐,别看家里没了女人,我的吃穿用度从来不含糊。父亲说,越是没妈的孩子,出去越要有个样子,不能让人看不起。
即便被父亲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我还是很想念赵小花。哪个孩子能不想妈妈呢?即便幼小的我也知道妈妈犯了错,即便我从来不敢在父亲面前提起。
可能是我的想念有了回应,半年后,一个周日的下午,我正在和小伙伴在河边玩耍,赵小花突然出现了。
我惊喜万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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